银河落了吗-《银河坠落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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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两秒后,他似笑非笑地侧过脸,看向隔着个空位坐在他旁边的女孩。

    宋晚栀低着头学得很认真,笔耕不辍,仿佛物我两忘,不为所动。

    如果不是几绺长发旁细白的脸皮越来越透起嫣然的红,那江肆大概都要被她专心向学的模样骗过去了。

    “别装了,”江肆笑得嗓音微哑,“我听见了。”

    “——”

    宋晚栀侧躲着他眼神,羞耻又绝望地闭了闭眼。

    “来刷夜怎么不准备吃的?”

    “没有想待很久。”宋晚栀辩解过,拉开椅子起身。

    江肆靠进椅背里,撩起眼问:“干什么去?”

    “去找几本书,”宋晚栀有点不好意思,“我饿的时候做题效率很低,然后做课外阅读会忽略到忘记。”

    “?”

    没给江肆再说什么的机会,红透了脸颊的宋晚栀已经尽可能快地朝阅览区过去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躲进书架间,脱掉身后似有若无地衔着的视线,宋晚栀捂着通红发热的脸,靠在书架墙前慢慢蹲了下去,最后埋进胳膊间。

    “好丢人啊……”

    女孩压得细轻的恼然困窘的声音悄然漏出来。

    自习区。

    江肆收回含笑的眼,拿起笔给纸上的知识点框架关系图收尾,最后几笔寥然而过,笔尖在半空一停。

    住了几秒,他低笑了声,笔又落去这张纸的右下角。

    刷刷两下。

    一个字迹张扬的落款跃然纸上:“江肆”。

    “啧,”江肆收笔,半是嫌弃半是嘲弄地低了眼,“幼不幼稚。”

    这样说着,他还是拎起纸张,重点欣赏了一下落款部分。

    小朋友见了,估计又要恼得憋红了脸。

    她自己招人欺负,还总往他枪口上撞,也不能怪他。

    不等江肆想象里的画面褪去,长书桌旁一道身影停下。

    紧跟着,压低的惊喜女声响起:“江肆学长,真的是你啊?”

    江肆放下纸。

    清隽面孔上的笑意一轻,细看还是那副懒散神态,没什么正经地坐在那儿,但离着好像突然就远了许多。

    “我跟我朋友也被困在这儿了,刚刚过来看着像学长你的背影,我还以为认错了,”女生兴奋地说完,把手里的牛奶盒往江肆面前桌上一推,“这个,这个给学长。不打扰您学习,我先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那句“不用”在唇间将出未出,江肆余光掠过不远处的书架后,最后出口还是改了: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“!”

    女生惊喜地红着脸快步走开了。

    宋晚栀捧着书回来时,江肆正靠坐在椅子前,长腿散漫支地,搭在桌沿前的右手间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笔。

    他手指很长,骨节分明而不过分,光下的肤色冷白近似某种软玉,于是转笔这种事在他做来都像是某种表演艺术。

    宋晚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。

    细细白白,很小一只,尤其跟他比起来,大概会被衬托得像没发育好。

    ……也难怪他总喊她小朋友。

    宋晚栀耷着眼,有点沮丧地慢慢走回来,安静坐下,把书翻开。

    刚翻了两页,啪,一只牛奶盒子盖到书页中间。

    宋晚栀一吓,慌睁抬眼。

    “你的夜宵。有红笔吗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这人两句间完全不给她缓冲,宋晚栀惊魂甫定地翻出支红笔,推给江肆,“这盒牛奶是哪里来的?”

    江肆没抬眼,懒懒接了笔,在提纲上勾画重点:“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宋晚栀:“?”

    宋晚栀还想追问,但江肆那边勾完重点,就把他整理的知识点框架提纲推过来了:“你就按这个预习。三星到一星是重要性分级,横线是基础部分,掌握程度自己衡量。”

    宋晚栀接过那张纸,眸子轻轻一颤。

    纸上的遒劲笔迹里张扬稍敛,比起高中时似乎多了几分沉稳,而且字字清晰毫无潦草,显然写得很认真。

    宋晚栀心里的潮热快要涌进眼眶,她有点慌乱地眨了眨眼,压下涩意:“谢谢。”

    江肆淡哂:“你看完右下角再谢也不迟。”

    “?”

    宋晚栀手指挪开,看见露出的一行字迹。

    【江肆_版权所有。】

    【如有遗漏,概不负责。】

    宋晚栀一怔,然后眼尾轻弯下来,她抬头看他:“那也谢谢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女孩迎光望来,唇边的头发丝都像是透明的。白皙眼尾无故染着鸢尾似的红,瞳色澄澈而潮湿,干净得像一尘不染。

    清涩的苦茶勾着栀子香再次萦上来。

    江肆停了数秒,一动未动。

    在宋晚栀都要被他盯得不自在了前,江肆终于落眼,笑叹了声靠回去:“你这算恩将仇报了宋栀子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?”

    宋晚栀听得莫名。

    那人也没给她再问的机会,他从外套口袋里摸了烟盒和银制火机,放到桌上,然后就脱下外套递过来。

    宋晚栀受惊,眼尾都张开花瓣似的弧度:“我不冷。”

    “你刚刚回来还冻得像只树叶子底下淋完雨秃了毛的小鹌鹑。”江肆缓着声调。

    宋晚栀:“…………”

    见她还有负隅顽抗的意思,江肆一笑,扯开外套往她纤长白裙上一披,随即就松了手。

    宋晚栀慌忙抓住,这才免去它掉到地上。

    而始作俑者淡定起身,捞走了桌上的火机和烟盒:“我去楼外看看雨。”

    不知道是外套上残留的温度还是气息,那份亲密蛊惑了她,宋晚栀抬头,鬼使神差地轻声问出口:“不抽烟可以么。”

    江肆一停,落眼。

    对视的一两秒里,他视线轻刮过她嫣红如瓣的唇,慢条斯理哼出声笑:“那我拿你……拿什么压瘾。”

    宋晚栀自觉又过线了,没再开口,默认地低回视线去。

    这场暴雨延续了将近三个小时,终于还是在不久后慢慢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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