倾国相救-《陛下,大事不好了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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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猴子冷笑一声,拎起江凭阑就将她往马上大力砸去,随即一刀子扎向了马腹。

    马吃了痛长嘶着奔出,江世迁一掌拍开那挡路的少年就追了上去。

    江凭阑半个身子挂在马上,还来不及稳住身形,霍然回首便见猴子倒在血泊里,忍不住惊声喊道:“猴子!”

    忽有踏踏马蹄声卷着风逼近,其势迫人,似雷动九天,这样一支军队,他们身下的马竟能在积雪阻挡下依旧所向披靡。

    天青色身影一跃浮空,自三千藏龙军后方一刹到了最前头。他人在半空,手里□□一挑缰绳便稳住了迎面疾驰而来近乎癫狂的那匹黑马,随即以长/枪搭桥,脚尖一点旋身而至,稳稳坐在了马上,扶起堪堪要摔落的女子,将她打横抱在怀里。

    “凭阑!”

    江凭阑知道来人是谁,却顾不得他何以能够出现在这里,她仰起脸,回想起方才猴子倒在血泊里那一幕,刹那便红了眼眶,“微生,微生……我不要权势,不要天下,只想好好活着!可是为什么……为什么我想活着,却有那么多人为了我死去?”她的眼角溢出滚烫的泪液,声音崩溃到近乎凄厉,“为什么他们都得死!”

    微生玦勒停了马,垂眼看向怀里狼狈到了极点的女子,用衣袖去擦拭她眼角涓涓涌出的泪,真觉得似有一把刀子划在了自己的心口。

    分离近两载,只在半年前于尚原城郊远远见过一面,当时的她虽然瘦了不少,却依旧是那般鲜艳张扬的模样,可如今怀里的人,她浑身的伤,满眼的泪,整个人仿佛轻得像片纸,被风一吹就能散了架。

    微生玦一手替她擦泪,一手把着她的腕脉,感觉到她内息紊乱,几乎随时都可能丢了性命。他的手不可自抑地颤抖起来,忧心与愤怒掺了半,随即抬起头眯了眯眼,看向缓缓打马而来的皇甫弋南,还有他身后一万宫廷禁卫军。

    他曾以为这个人足够保护她,所以才甘心情愿放了手。可到头来,她却在这寒冷的北国遍体鳞伤,因为他那自以为博大的放手。

    江凭阑微微偏过头,目光掠过层层叠叠的禁卫军和行在最前头的皇甫弋南,很快便明白了究竟。

    至少在这件事上,皇甫弋南取得了神武帝的信任,这是他归京近两年来第一次有机会拿到兵符,为了……对她赶尽杀绝。

    她的目光从那人握着缰绳的左手落向他干净齐整的衣襟,再往上,两双眼将将相触,她却忽然停下,别过头向微生玦怀里钻去。

    她很累了,真的很累了,她不想再放狠话,不想再看见那人眼底的漠然。微生玦来了,她可以休息一会了,就让她休息一会吧。

    微生玦感觉到怀里人的动作,一手将她揽紧,一手入怀取出瓷瓶里的药递到她嘴边,笑着低下头去,“有点苦,吃了它睡一觉,醒来就到家了。”

    江凭阑点点头,将药和着血泪吞下,闭上了眼睛。

    皇甫弋南高踞马上稍稍垂眼,目光掠过江凭阑环在微生玦腰间的手时微微一停,一停过后,他收回目光,瞥了一眼身侧的江世迁。

    他比自己先到一步,似乎也在观望微生玦意欲何为。

    那人却忽然笑了,朗声道:“今夜这阵仗倒是挺齐。”

    确实很齐,当世最卓绝的三名男子齐聚于此,乌墨、天青、烟灰各占一角,为了一个女子。

    三人怀着三种不同的心思,一人想杀,一人想救,还有一人含笑回道:“早便听闻大乾破军帝无双风采,今日一见,果真名不虚传。”

    微生玦颇有些讶异地“啊”了一声,“王爷原是认得朕的?那朕可就觉得奇了,既是认得,您何以不跪呢?”

    微生玦如今身份不同往日,再怎么说皇甫弋南也不过一介亲王,“跪”倒不至于,只是按两国会面的礼制,确实该给他行个礼的。

    皇甫弋南似乎很好脾气,也不动怒,“您说笑了,敌我兵戎相见,谈何礼制?”

    “咦,莫不是是北国风大,将朕的耳朵吹得不好使了?”他的语气听来愈发讶异,“王爷的意思是……要与朕身后这三千藏龙军一战到底?难道陛下不是命你前来和谈的?”

    江世迁微微偏头,看了一眼皇甫弋南,似乎也想知道他是预备应战还是和谈。

    “陛下的意思,但凡利于我皇甫,不论战与不战,都由本王全权决定。”

    “那朕便提醒你一句,朕的先锋军虽未必能攻下整座甫京城,却足以将战事延长至援军到达。七十万大乾生力军眼下已在大昭北境严阵以待,只需王爷您一句应战,便可向京城来。”

    微生玦的语气听来轻描淡写,在场所有人的眉头却都皱了起来。众所周知,大乾建国尚不足一月,一个新生的政权哪能经得起如此大规模的征兵?

    七十万大军,可以毫不夸张地说,那完全是大乾眼下的倾国之力啊!可以想见,如今的大乾境内必然不剩一兵一卒。而这一场倾国相救,却只是为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。

    早在微生还未亡国之时便听闻过皇三子的风流韵事,如今看来,这位破军帝爱慕敌国王妃的传言竟是不虚!

    江凭阑听见这话也愣了愣,霍然睁眼,仰起头看向微生玦,一个略带疑问的眼神,却被他用食指轻轻弹了一记脑门,“睡觉。”

    她一时竟不晓得该哭该笑,只得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哑着嗓子道:“太吵了,睡不着。”

    微生玦不去看对面皇甫弋南的神色,垂着眼碎碎念道:“你这丫头如今可比两年前难搞多了,再忍一忍,乖。”他说罢又抬起头,“王爷,朕的耐心有限,还望早做决定。”

    皇甫弋南微蹙的眉平展开来,“您该晓得,七十万大军朝甫京来的同时,大乾国内必然战力空虚,一旦消息走漏,大昭要想举兵攻入,易如反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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