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07:巷陌深处-《白昼边界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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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没跟父母提过案件后续,但听父亲的口吻,显然他已经知道了。

    她只好承认。

    虞爸无奈叹气:“你这孩子,什么也不跟我们讲。”

    虞小婵心里不是滋味,张嘴想说点什么,父亲已经起身回卧室了。

    客厅空空荡荡,挂钟滴滴答答,玄关顶部的灯光分外炫目,照得爸爸后脑勺的白发令人心酸。她有一瞬的犹疑,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,喊了一声“爸爸”。

    男人被叫住,脸上满是疑惑,松开握在卧室门把上的手,静静等女儿的下文。

    虞小婵觉得鼻尖酸涩,狠了狠心,说:“您和妈妈保重,我走了。”

    季菏泽送虞小婵去美术馆的路上全程黑脸。

    虞小婵下车时,他一改往日的绅士作风,由她吃力地把行李从后备厢搬下来,自己连车都没下。

    知道他在气头上,虞小婵也懒得和他计较,拿上行李,径直走向了美术馆。

    看她越走越远的背影,季菏泽心里一阵失落。

    他在车里坐了良久,直到纷扬的雪花落下。

    已经是12月了,常水才迎来今冬的第一场雪。

    他在车里抽完一支烟,看向美术馆的门口,却迟迟不见有人出来,终于死心,放弃了继续等她的打算,开车离开了安静的艺术园区。

    路上雪花簌簌,深夜电台正播放粤语老情歌:“难怪曾说出不能成为知己的/怎么可能相恋/这晚我认真听见/而我和你已经能成为知己/终可不可能相恋/我却怕未可以预见……”

    他曾经不甘心和她只做朋友,如今却也释然了。

    她是北归的候鸟,终要回到属于她的荒漠。

    虞小婵很怕等她回去时邵颍川已经走了,骤然加快的心跳,却在她走进体验馆的瞬间得以平复。

    他还在。

    还坐在她走时他坐的那个位置。

    暂停工作程序的体验馆,没有光怪陆离的影像和旋律,单调得像一座四四方方的灰盒子。挂在穹顶之上的灯很暗淡,勉强能够让身处其中的人看到空间内的物体。

    邵颍川背靠着墙,安静无声地坐在角落里,看起来有些孤独。

    地上扔着烟盒和打火机,他没抽。这里是美术馆,禁止明火。

    虞小婵在门口站了许久,邵颍川都未能察觉。

    直到她把行李箱拖进来,听到滑轮拖地的声音,他才如梦初醒地向她的方向看去。

    她又走近一些才问他:“让我跟你一起走,好不好?”

    他有些愣怔,看着她,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回来了?”良久,他才问出这样一句。

    语言苍白,她毫不犹豫地扔下行李,径直走过去蹲在他面前,捧起他的脸,给了他一个热烈的深吻。一股又甜又辣的酒精气息席卷而来,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喝的酒,她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场宿醉,霎时天旋地转。

    她很怕邵颍川会突然推开她,做好了被他拒绝的准备,他却在短暂的几秒钟后顺势配合她,猛烈地撬开了她的牙关,探寻她的舌尖,和她陷入了势均力敌的纠缠。

    她很快有心无力,迷迷糊糊地被他整个人压在身下肆无忌惮地亲吻,一点还击的能力都没有。地面凉硬,邵颍川牺牲自己的外套给她躺,还贴心地用手垫着她的后脑勺,看她逐渐丧失战斗力,不禁好笑。

    她在意他的态度,用残存的理智提醒他:“我在来之前给公司发了辞职信,我是真的要和你走,不是心血来潮,也没跟你开玩笑。如果你不想拿回武警官留给我的手机,你也可以以为我好的名义拒绝我。”有杀手锏在手,她胜券在握,威胁人时的态度格外嚣张。

    直到这一刻,邵颍川才真正意识到她之前说的话并不是意气用事。

    他拿这样狡黠的虞小婵毫无办法,也不打算正面回应,埋首于她的颈窝轻咬了一口,她敏感吃痛,被他无情嘲笑:“就你这点能耐,也敢挑事。我看你是忘了洛堰湖那一晚自己是怎么求饶的了。”

    旧事重提,她很不甘心。

    她告诉自己要争气,干脆脱掉了影响发挥的厚重外套,双臂勾住他的脖子,眯起眼睛不怕死地说:“多久以前的事了,早忘了。”

    他的眼眸漆黑如墨,一动不动地看着她,看得她心里发毛。

    他笑得不怀好意:“没关系,我很快就能让你想起来。”说完伸手摸到她的后脑勺,一把扯落她盘起来的头发,“我给过你机会,是你不走。”说这句话时他的脸近在咫尺,越来越近,直到最后,他的唇瓣覆上她的,柔软的触感像一道电流,酥酥麻麻地向四肢百骸涌去。

    不同于刚才发泄情绪般的粗暴,邵颍川的动作突然放缓,甚至耐心地去应付她的制服纽扣,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它们解开大半。

    虞小婵在心里把他吐槽了千百遍,身体却听话地任他摆布。当他温柔的手掌探入她的衬衫下摆,覆上她的柔软时,她还在窃喜今天穿的内衣性感可爱,简直秀色可餐。

    邵颍川却在她侧身躺下时从后面环抱住她,轻松除去她的衣物,根本没注意她的内衣是什么款式就解开了扣子,帮她脱掉,随手丢到了一边。

    他单手将她勾揽在怀,指尖揉弄着她胸前坚挺的花蕾,另一只手沿着她的脊柱一路抚摸,直到探入裙围,滑到她的臀沟。

    她已经沦为待宰的红鱼,彻底缴械投降,意乱情迷间,不小心踢到邵颍川。高跟鞋的鞋跟坚硬,他倒吸一口气,抓过她的脚腕把她的鞋子扯掉,手掌顺着她线条漂亮的紧致小腿探入裙身下摆,把她的丝袜剥落。

    她浑浑噩噩,不知今夕何夕,只觉得身体被他放肆点燃,喉咙干渴。体验馆过于空旷,回声清晰,她不敢出声,觉得羞耻。

    邵颍川笑着哄她:“这里只有我们。”

    她还是不肯,咬唇别过头。

    直到他重新按下遥控,重启体验程序,烈焰山峦再次将他们围拢,到处都是妖冶的红,连背景乐都充满魅惑张力,其中还掺杂着风声,她才不自觉放松下来。

    当胸口再次被他热吻时,她终于娇喘出声,声音很小,却因为在他耳边,被他听入耳中,惹得他满眼笑意:“很好。”

    她的胸口有一道疤,从前没有,是前不久她被砸伤时缝合的一处伤口,术后结了疤。虽然面积不大,邵颍川看到却很揪心。她是他好不容易才发现的珍宝,谁都不能伤害她。

    邵颍川温热的唇瓣落在她胸口的伤痕上,虞小婵觉得他好像瞬间在那里种下一颗火种,让她忍不住瑟缩。他突然抬头,紧张地问:“还疼吗?”

    她哼哼唧唧只知道摇头。

    他伸手去勾勒它的轮廓:“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她却觉得他触碰的位置很痒,捉住他的手,囫囵安慰他:“跟你身上的伤比,我的就是小伤,以后用文身挡住好了。”

    他好奇:“想文什么?”说着挣脱掉她的束缚,不停地拿指尖在那个位置打圈。

    她其实早就想好了:“一把左轮枪。”

    他以为女孩子或许会更喜欢玫瑰这类浪漫的图案。

    “因为职业的原因,文身对我来说一直是一场空谈,希望以后可以实现它……啊!”她还在想象关于文身的事,邵颍川已经寻到了她的制服裙拉链。

    后半程的事污里污气,虞小婵恨不得装作失忆症患者假装什么都没记住。

    到了最后,她只依稀记得邵颍川用他的外套皮夹克把她包裹严实抱在怀里。

    后半夜,她听到动静,半梦半醒间睁开眼,看到邵颍川蹲在她的行李旁边,帮她挑选合适的衣服。好在她并不是只有裙子和高跟鞋,他挑出轻便的运动装和运动鞋,像哄小女孩似的哄她起来把衣服穿上。不知道已经是夜里几点钟了,她只觉得上下眼皮打架,后来怎么把衣服穿好的全然不知。

    武警官的手机就放在行李箱的夹层里,开箱就能看得见。

    邵颍川拿出来检视一番,毫无所获。电子设备如果遭到这种程度的损坏,里面的数据大概很难复原。林将息擅长电子修复,他需要尽快回沙都把手机交给他。

    他把行李箱收好,转身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睡得正熟的虞小婵。他曾以为投身到这样危险的工作中,不会有人愿意跟他走,直到她出现在他的世界里,百般强调不要放开她的手。

    这还是父母死后,他第一次觉得人活着,总会遇到好事。

    如果余生可以拥有她,他一点都不想半途而废。

    虞小婵醒过来的时候,发现自己在汽车的副驾驶座上,偏头看到专心开车的邵颍川,她又放心地闭上了眼睛。

    “我们这是在哪儿?”

    “快到宜城了。”

    在她睡觉的时间里,他们已经顺利离开了常水,沿着高速一路向北而行。

    她的手机没电后自动关机,连接充电器后发现昨晚电话已被打爆,领导、同事、宝澄的电话错落显示在未接记录里。她握着手机瑟瑟发抖,疯狂一时爽,之后的事足够她绞尽脑汁去逐一解释。

    辞职信写得仓促,正常离职手续还没办;她走的事没告诉宝澄,她一定很生气;至于父母那边,在旁人眼中,为人子女放弃一切,为了所谓的爱情远走离乡,可以说非常不孝了。她对父母当然心存愧疚,可是她和邵颍川走后,康珈的眼线也许会随之从常水撤出,父母的处境应该会安全些吧。

    一夜之间,世界好像在她的一个决定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。

    窗外天蒙蒙亮,雪还没停,甚至有越来越大的趋势,听说前面高速封路,他们大概要在宜城休整一天。

    她决定暂时不去考虑那么多,转头问邵颍川:“宜城有什么特色吗?”

    他笑:“宜城的白酒很有名。”

    和虞小婵在一起的时间里,他总是有意弱化自己的身份和职业,他希望他们可以像正常情侣一样,自在惬意。他希望婵婵不要时刻紧绷着神经去想康珈的事,她可以玩,可以闹,可以撒娇,他不想给她带去太多沉重感,连寻常的日子都过得胆战心惊。

    她兴致高昂,豪爽地说:“这个特色好,等到了宜城安顿下来,我请你喝酒。”她说着看向窗外莽莽的雪原,想象一杯温酒下肚,倒也不觉得回沙都的这段旅程有多么危险漫长。

    人生不易,总得找点乐子。

    比如在一个雪天,和喜欢的人,围炉饮酒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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