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性的爱-《重紫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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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紫果真赌气去了摩云峰闵云中处,闵云中听说事情经过,倒没意外,徒弟大了原该自立门户,不过女孩子敏感些,受不得重话,洛音凡一向又护她得紧,如今突然赶走,她难以接受也在情理之中,因此闵云中只训了她几句,便让她回去跟师父请罪。
事情很快传开,听说她被洛音凡赶下紫竹峰,司马妙元等人都暗暗得意,等着看笑话。
重紫跑到小峰,扑在燕真珠怀里哭得眼睛通红。
燕真珠得知原委也惊讶,埋怨道:“就算要让你自立,也不必急于一时,尊者实在是性急了些。”
重紫低声:“还不是云仙子,没事就来,必定嫌我了。”
燕真珠听得“扑哧”笑出声,推她:“我还当你真舍不得师父,原来是闹孩子脾气!你师父并不是你一个人的,难道只许他收徒弟,不许他娶妻子不成?
多个师娘疼你有何不好,那云仙子脾气最温柔和顺的,待人更好,也勉强配得过尊者,尊者与她的交情可比你早得多,云仙子不吃你的醋就罢了,你反倒醋起她来!”
“师父当真要娶她?”
“你不知道,眼下我们都在说这事呢,最近她常来造访,尊者也肯见她,往常他可从没对哪个仙子这般另眼相待,更别说自由上下紫竹峰,想必是有些意思了,方才听慕首座说,过些日子,云仙子还要到紫竹峰小住呢。”
重紫喃喃道:“小住么……”
“说不定小住过后,就变长住了,”燕真珠笑道,“男女生情,少不了亲亲我我,他老人家不好叫你看见,所以借口让你搬出来,你不与师父方便,还杵在那儿做什么。”
“我先走了。”
重紫匆匆起身就走,不慎碰翻桌子,燕真珠连忙赶去扶她,发现她脸色煞白,双目失神,不由拧紧了眉。
“你……”
“没事,我回去了。”
重紫拂开她的手,勉强扯了下嘴角,快步出门。
燕真珠原是猜测的话,重紫却当了真,连星璨也不用,一路走下小峰,只觉脚底软绵绵轻飘飘的,如同踩在棉花上,心头也开始迷糊。
茫茫云海,竟不知往何处去才好,许久,重紫终于记起该回紫竹峰。
重华宫一片寂静,四海水冒着寒烟。
他是她的师父,高高在上,不容亵渎,她对他又敬又爱,从不敢生出污秽的想法,对卓云姬的敌意,故意受伤,不肯离开,是她太小孩子心性?
秦珂遇险,她尚能急着设计搭救,可是他遇险,她什么都不敢想。
他要娶卓云姬?
没有嫉妒,没有不平,没有痛苦,一只无形大手已经牢牢将她的心握住,再毫不留情地捏碎。
他给了她五年宠爱,却只有五年。
理智告诉她,绝对不能对他产生那样的感情,否则必定下场凄惨,可惜,倘若人人都能依从理智,世上便不会有这么多错误了。
重紫失神地站了许久,忽然飞快朝对面大殿跑。
她要告诉他,不要娶卓云姬,不要这样!他只需要徒弟就可以了,虞度他们不也没有娶妻吗,她可以留在紫竹峰,陪伴他到永远。
踏上石桥,脚底踩空,反应迟钝得来不及自救,整个人“扑通”落入水里。
彻骨的冷,让重紫清醒了点。
做什么!想什么!她喜欢的是秦师兄!师徒有别,败坏伦常,那是错的!仙门不允许发生那样的丑事,他更不可能!他再疼爱她,纵容她,都是以师徒关系为前提,让他知道她存了这样丑恶的心思,只会吃惊,失望,恼怒,唾弃,哪里还会让她留下,她分明就要变成第二个阴水仙!
冰寒之气如锋利的刀刃,割破皮肤,钻入全身筋脉,腐蚀着骨头。
是了,这伤要忌寒的,病了会令师父担心。
重紫哆嗦着攀住岸沿,想要爬起来,忽然间全身骨头似化掉了般,力气消失,缓缓地、重新沉入水里。
“重儿?”
迷糊中,有人紧紧抱着她,温暖她,心疼地唤她。
“师父……”她想要抓住,浑身却僵硬得动不了一分。
一只手握住她的手,源源渡来灵力。
明珠光芒幽幽,原本美丽的眼睛肿得可怕,双唇无血色,发青发紫,手指冻得变了形,她整个人就是个大冰块,在他怀里颤抖,口里反复唤着他,每唤一声,他便多一分后悔。
只是个孩子,糊涂的孩子,单纯地依恋着他,怎比得卓云姬她们,不该逼紧了她。
洛音凡心急如焚,催动灵力护住她的心脉,替她疏通血脉。
他回到重华宫时,重紫已失去意识,这四海水至寒,修得仙骨的弟子也未必能忍受,何况她连半仙之体都没有,加上旧伤在身,寒气引动伤势复发,失足落水之后稍有耽误,起不来也不稀奇,平日紫竹峰少有人来,谁想到会有这种意外,此刻他只后悔没在桥边设置栏杆与结界。
仙门弟子岂会轻易落水?
分明是她精神恍惚,心里害怕的缘故。
幸好,四海水原是南华一宝,行玄深知治疗的办法。
见她无甚好转,洛音凡想了想,将她放平到床上,仔细盖好被子,快步出门,打算再去天机峰问行玄。
重紫昏沉沉,猛然察觉他离开,心急。
“师父!师父!”
“阿紫永远留在紫竹峰,别赶我走……”
虞度已走到门口,正要进来看她病情,闻言立即止步,缓缓拧紧了眉。
本身是备受关注的人物,这件事闹得着实不小,不过也没人怀疑到别的上面,在众人看来,她是被洛音凡宠惯了,突然被遣离紫竹峰,接受不了,小孩子闹委屈。
整整两日,重紫才自昏迷中醒来,洛音凡既没骂她,也没像前些日子那么冷淡,白天几乎都寸步不离,亲自照料她,督促她吃药,灵鹤将所有书信送到她的房间,他就在案前处理事务,直到深夜才回房休息,毕竟四海水之寒非同小可,疏忽不得。
回忆昏迷时那双紧紧抱着自己的手,重紫幸福着,又担心着,让他着急,她心中内疚得不得了,可是当她发现,原来师父依然惦记她的时候,她简直快要被喜悦溺死,这种矛盾的心理,让重紫坐卧不安,忽愁忽喜。
房间火盆里燃起九天神凤火,以极炎之火驱除极寒之气。
洛音凡将药汁端到她面前,重紫尝了尝,皱眉。
“苦?”
“没有。”
日理万机,他天天在这里陪她已经足够,还要费心照顾她,替她配药,就算再不懂事,她也不该撒娇嫌苦了。
看她一口一口满脸痛苦地喝药,洛音凡忍不住一笑:“下次放几粒甜枣。”
重紫喝完药,抬眼看他:“师父。”
“恩。”
“我不想离开紫竹峰,我不会扰着你……和云仙子的。”
洛音凡没有回答,站起身。
虞度自门外走进来,看着师徒二人笑道:“总算醒了,可还需要什么药?”
知道昏迷时他曾来探望过,重紫连忙作礼道谢。
“病了,就不必多礼,师伯原不是外人,”虞度示意她躺下,看洛音凡,“我看她现在气色好些了,你二师兄怎么说?”
洛音凡搁了药碗:“旧伤复发,病险,先将养半个月再看。”
“如此,我叫他们再送些温和去寒的药来,岂有调理不好的,”虞度停了停,忽然又微笑,“前日珂儿知道她病了,十分担心,我看不如让她早些去玉晨峰,那边清净,正好养伤。”
洛音凡看看旁边煞白的小脸,没有表示。
“莫嫌我多事,都知道你护着徒弟,但孩子如今也大了,你照顾起来多有不便,”虞度意味深长道,“到了那边,我让真珠过去照料,师兄妹们也能随时探望作伴,免得扰了你,你这重华宫里的事件件紧要,关系仙门,出不得错,倘若人多嘴杂传出什么,恐怕会有麻烦。”
二人对视片刻,洛音凡淡淡道:“也罢,待她病好些就过去,眼下我还有些不放心。”
虞度暗暗松了口气:“师弟说的是,我正有这意思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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