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海面上呼啸的风像一尾鱼扎入水中,水花如珠玉四溅,到了海底却只剩下缱绻的风丝,和月影一起沉下来。 海底是亘古永恒的暗夜,只有悬垂的明珠铺下柔柔的光,笼着玉阶上的两道人影。 少女面上潮热未褪,嘴里咬着发带,抬手将自己被揉乱的头发笼起来。坐在身旁的少年,则聚精会神地看着她扎头发。 白梨侧过身体,让垂落的袖角遮住自己的脸,也挡着他目光,小声说:“看什么啊。” 薛琼楼伸出手,轻扯着她的发带,“我来帮你。” 她还没来得及出口拒绝,微微凉的发带从唇齿间抽走。她只得有些拘谨地坐端正了些,视线落在角落的地砖缝里挤出的一朵乌黑的虞美人。 这样怪异浓烈、人世间从不存在的颜色,仿佛昭示着这片能编织梦境的海底洞天,本身便是一个虚无不实的梦境。 冰凉的手指穿过柔软的发丝,沿着后颈移到脊背,稍作停顿,又慢慢滑到腰际。 像一滴水落进衣领,描摹着脂玉的轮廓,隔着轻薄的罗衫,一片蜿蜒的冰凉。 “你快一点。”白梨忍不住打了个激灵,反手去抢他手里的发带。 他得逞似的轻笑起来,一束乌发握了满手,发带松松垮垮地系了个结,歪歪斜斜地垂在肩侧,露出一片莹白干净的后颈。 “你系歪了。”她摸着头发嘟哝。 “这样正好。” 薛琼楼半跪在她身后,垂首吻一下这片后颈,气息拂上来,一路温热的月光铺陈,他垂在地面的衣摆,也好似迢迢倾泻的月华,飞光浮玉。 檐角滴滴答答漏着水,那朵虞美人纤细的根茎被水珠打得左右欹斜,花瓣上来回滚动着晶莹的水珠,沿着花瓣淅沥沥地往下淌。 明珠光华流转,地面两道静止的人影。 一条白鱼窸窸窣窣拱出少女衣襟,在这片幽静中悄悄露出了脑袋。 “诶,等一等,”白梨捏着鱼头把它拎出来:“你的鱼。” 胖鱼舒服地蹭了蹭她的手心,摇头摆尾,紧接着一道阴影笼上来,它又被捏着尾巴倒拎起来,对上一双墨玉般的眼眸。 “它为什么会在这里?” 胖鱼尾巴在半空僵住,垂死挣扎了一下。 嘤……又要回到主人身边了。 “你不能这么欺负你的鱼!”少女一把将它夺回来,奄奄一息的胖鱼立刻在她手中满血复活。 少年抬起手,指间凝聚着赤金的寒光。 胖鱼飞快地游到白梨身后,用头抵着她的背,白梨被推得往前走一步,那道白虹又从她身后窜出来。 胖鱼得了空子,飞快地冲进黑暗中,杳然无影。 “你看,它又被你吓走了!” “不用管它了。” 薛琼楼握着少女的肩让她转过来,肩头的罗衫却从他手心擦了过去。她提着裙角,风风火火地上去追,原地只剩下他一个人。 少年有些郁闷,赤金色的寒光闪烁一下,有气无力地熄灭了。 他还不比一条鱼吗? — 南下之路,风平浪静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