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章 事情变得有点奇怪了-《太莽》


    第(2/3)页

    左凌泉连上辈子的事儿都记不清,那记得转世投胎的过程,对此只是摇头一笑:

    “我属于天赋异禀,打小就聪明。”

    仇瓜瓜不明所以,询问道:“你们在说什么?”

    上官灵烨解释道:“也没啥,听我婆婆说,我相公从小就跟人不一样,六岁立志成为暗器大家,将鞭炮改为火铳,打铁珠伤人……

    “那能有用?”

    “完全没用,遂改行经商,钻研数月酿出蒸馏酒,出门发现码头上卖三文钱一斤,没人喝全拿去炒菜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仇瓜瓜看在是自己男朋友的份儿,硬憋住了笑意。

    左凌泉则是看在都是自己媳妇的份儿上,全当没听到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……

    -----

    九州山海,看似乾坤朗朗,昼夜流转万世不歇,但实则大部分地域,永世不见天明。

    九幽深海。

    淡蓝色的光柱扫过海床,千丈龙骨和不知名鲲鲸的散碎骨骼,把暗无天日的水域化为了白骨地狱,只有几尾没有眼睛的怪鱼,在骨缝之间悄然穿行。

    蓝色光柱的源头,是一艘本不该出现在海族辖境的椭圆巨船,船只的侧面,雕刻着一座巍峨城池的黑色徽记。

    随着巨船无声航行,海床之上出现了一小片黑雾,黑雾之中插着一杆幡子,虽然早已残破不堪,但透过微弱光线,依稀能瞧见‘鬼使’二字。

    巨船悄然停下,一名身着紫色华服的人影,缓缓飘出巨船,落在了海床之上。

    人影缓步走向幡子,中途停步,从碎骨之间,捡起了半块破碎的面具,面具的眉心,有一处切口整齐的剑孔。

    紫衣人影随手把面具丢在一边儿,来到破碎幡子前,抬手想拔出,但就在此时,一道声音在海底响起:

    “张芝鹭,该埋在尘埃下的东西,就不要把它挖出来;有些东西你只要碰一次,这辈子便没了回头路。”

    声音是个女子,如果不论气势,听起来甚至带着几分清甜。

    紫衣人影手在半途顿住,略微沉默,收了回来,转眼看向西北。

    与此同时,巨船上再度出现数道人影,落在他身侧。

    海域深处极暗无光,只能隐隐瞧见两只青色巨瞳,在海床尽头忽上忽下。

    待走到百丈之外,众人才愕然发现,那是一只浑身毛发雪白的巨狐。

    狐狸体型修长,后有九尾,在海水之中随波悬浮,那双眼睛没有什么兽性于杀念,但仅仅是扫了众人一眼,便已经让所有人为之胆寒。

    不过说话的,并非这只气势骇人的九尾妖狐。

    体型如山岳的九尾妖狐前方,是碎骨遍地的海床,一位裙摆边缘绣有梅花的女子,浑身散发柔和微光,踩着海床一步步走来。

    虽然女子的体型,还没有背后九尾妖狐的指甲大,但气势却毫不逊色,硬生生让山岳般的妖狐,都变成了衬托自身的背景板。

    紫衣人影瞧见一人一狐后,率众躬身一礼:

    “见过狐仙君、梅仙君。”

    九洲十仙君都有各自的地盘需要驻守,碰头的机会可谓千年不遇;仙君彼此地位不分高低,哪怕碰面,也没有长幼之别。

    这只被誉为‘万妖之祖’的九尾狐,之所以跟在女子后面,并非是出于敬畏,而是因为它走前面,一根脚趾就把女子挡严实了,不大合适。

    九尾狐统帅奎炳洲妖族,从不干涉人族内部事物,此时在海底显身,没有停留,直接从侧面走了过去,而背后,跟着数艘造型大同小异的椭圆渡船,侧面雕着九尾啸月或阴阳双鱼。

    梅近水则停留在众人面前,望着混元天尊张芝鹭,微微抬手:

    “免礼。”

    混元天尊张芝鹭,是奎炳洲二把手,地位类似于东洲江成剑,统帅奎炳洲东北,麾下的‘混元宗’,常年和天帝城分庭抗礼。

    张芝鹭虽然不是仙君,但如果仙君的名额能加到二十个,他肯定有一席之地,所以象征性一礼后,就恢复了笔直的站姿,望向旁边的破烂幡子:

    “这杆幡子,是我内人的旧友所留,我今日寻回,也是想带回去妥善安葬,梅仙君万金之躯,莫非这点小事也要插手?”

    张芝鹭后方都是奎炳洲过来的仙家巨擘,在商寅面前毕恭毕敬是应该的,妖祖若是开口,同处一洲,他们照样也听命,但梅近水一个外洲的仙君,对他们的统治力就没那么强了。

    张芝鹭身侧,是个手持白骨杖的妖艳女子,见夫君开口了,她跟着道:

    “梅仙君,你这些年调用奎炳洲的人手在外办事儿,商老念你招揽的门徒不多,从未说过一个不字;但您作为前辈,实在有点不地道。

    “在外卖命的事情,你从不让手下出马,只让我们的人涉险;事后出了岔子,你非但没给过一枚抚恤钱,甚至连个谢字都没说过一声,您觉得这合适吗?”

    张芝鹭对此言并未制止,其他人自然也等着梅近水的回应。

    梅近水看向妖艳女子,语气淡然:

    “本尊手下的都是人,你们手下的不一定。”

    妖艳女子对这句话很反感,但肯定不敢动怒,只是道:

    “就算不是人,也是我等的亲朋好友。这杆幡子,是我一名追随者的法宝,虽然其曾经恶贯满盈,但归顺妾身之后,也收敛了心性。

    “上次为了掩护你徒弟温夜庭的身份,你让商老协助,我遣他过去;结果他们师徒被杀,您的人无动于衷,只管接自己人,导致我等痛失一位得力手下,如果不是您已经坐到了异族首脑的位置,我甚至怀疑您是潜伏在异族的内应。”

    梅近水神色无波无澜:“本尊行事,需要向尔等解释?”

    妖艳女子道:“不需要,不过即便是一条狗死了,也有它的价码;看在梅仙君的辈分上,这个人情我不要,但今日我夫君,只是收起旧友遗物,梅仙君都插手阻拦,未免太过分了吧?”

    梅近水露出一抹笑容,看似温婉怡人,但澄澈双眸配上红润唇瓣,又如同‘蛇蝎观音’般,圣洁中带着一半邪魅:

    “本尊在劝你夫君别误入歧途,你不领情的话,尽管去拿。”

    张芝鹭察觉到了这笑容的非同寻常,袖袍下的手紧了紧,没和梅近水对视,但也没说话。

    妖艳女子沉默了下,转身走到残破幡子前,身手去拔。

    谷煋

    但手刚伸到一半,妖艳女子就发现,自己白皙无痕的右手,长出了白色毛发。

    继而骨骼皮肉都开始扭曲,整个人瞬间倒在地上,四肢弯折,变成了一副极为可怖的面貌:

    “啊——”

    尖叫声刚出口,又消失的无影无踪,寂静海底只能瞧见一个浑身白毛非人非狐的怪物,在海床上疯狂扭动挣扎。

    后方诸多修士脸色煞白,想去掏护身宝具,谁曾想下一刻,就不约而同的跪在了海床上,

    张芝鹭心智也是真强横,道侣变成如此模样,都没有任何动作,只是余光望向了走远的九尾狐。

    已经走远的九尾狐,和张芝鹭关系不错,因为他的道侣,就是狐族出身,算起来还是妖祖的徒子徒孙。

    但此时此刻,远去的九尾狐并没有回头的意思。

    梅近水保持着那个颇为邪气的微笑,往前一步,走到张芝鹭面前,眼神居高临下:

    “世上只有十仙君,是因为九洲就这么大,只供得起十人;你想上位,得等到我们遁入轮回之后,我们没死,你不能急,明白吗?”

    张芝鹭神色看似平淡,鬓角却滚下了一颗汗珠:

    “梅仙君,我并无无礼之处,内人也只是有些娇纵,罪不至死……”

    “女人都是蛇蝎心肠,特别是非我族类。”

    梅近水望着张芝鹭的双眼,平静道:

    “她是狐族女子,善魅惑人心采补神魂,拿到聚魂幡是如虎添翼,只是以前没机会从幽冥老祖手中夺走罢了;至于你,你心里怎么想,本尊不知道,但本尊知道,你在奎炳洲是千年老二。

    “世上那个副手不想转正?你为了获取分庭抗礼的资本,能屈尊娶一名妖族女子为妻,说明你野心很大。野心大不是坏事,但你要明白尺度,上官玉堂比你野心更大,把九宗变成了她的一言堂,但她上位前,她从没有表露过野心,只是勤学苦练、结交好友,甚至知道亲自登门,以晚辈身份拜访本尊。

    “一个人在没有足够实力的时候,表露出超出实力的野心,甚至开始动歪脑筋,距离大限也就不远了。你以为商寅不知道你的心思?他只是惜才,不想在关键时刻自断臂膀,你如果执迷不悟,继续听信女人的枕头风,本尊送你入轮回,商寅都不会保你,你明白吗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经过梅近水语重心长的一番感化,张芝鹭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。

    因为再不认识到,张芝鹭可能就要跪着听法神大人谆谆教诲了。

    张芝鹭沉默了下,拱手一礼:

    “晚辈知错,还请梅仙君留手。”

    梅近水微微颔首,往后退出了一步,跪在海床的数名修士,都是如释重负,却没人敢起身,只是低头望着地面,眼神惊恐。

    梅近水转眼看向迅速恢复人形的妖艳妇人,柔声询问:

    “还要拿吗?”

    妖艳妇人脸色煞白,翻身跪在了地上:

    “谢前辈不杀之恩,妾身谨记教诲。”

    梅近水掏出一方手绢,轻柔擦去妖艳妇人嘴角的血迹:

    “变成人,就要把自己当人看,若还想着狐狸,就成了人面兽心。从今往后,如果不知悔改,你信不信,你夫君会亲手把你的皮剥下来,制成精美衣裳,给商寅送过去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妖艳妇人看着眼前美艳到极致的脸颊,感受到的只有深入骨髓的恐惧,瑟瑟发抖,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梅近水站起身来,还想说什么,心中忽有所感,转眼看向西北。

    而在跪的众多仙家巨擘,也感知到了西北方,传来一股骇人的气息。

    哪怕距离千万里,气息依旧波及到了此地,被聚魂幡吸纳难以重入轮回的些许残魂,开始自行消亡,流散出稀薄的神魂之力,飘向海面。

    张芝鹭也是术士,对神魂一道涉猎极深,但依旧没看懂当前的变数,他转眼望向西北:

    “好像是奎炳洲,是谁在做法?”

    梅近水眸中也流露出疑惑之色,碍于当前所处之地,她也不好以神通巡视人间,略微感知片刻后,只是道:

    “有人在借用两仪二圣之力,本事很大,但道行算不得高,商寅足以应付。”

    张芝鹭对此言表示怀疑,毕竟这波及范围都远传九洲了,道行还不高?他可不知道商老魔有这么霸道的手腕。

    但梅近水说影响不大,张芝鹭也不好用自己浅薄的造诣,挑战法神的权威,当下也只能默然闭嘴……

    ----

    落日西斜。

    经过短暂赶路,左凌泉抵达了姜怡所在的悬空阁楼。

    大集合后,三层阁楼里就有了十女一男,一鸟一龟,原本的三层阁楼都显得有点挤了。

    因为是功德圆满返程,姑娘们心情都不错,如果不是黄伯母和老祖在,肯定要开个大型庆功宴,好好啪一场。

    但老祖本体在这里,没什么能瞒住她的眼睛,媳妇们胆子再大也不敢玩这么野,重新集合后,都开始清算这次远征的各种收获。

    暮色时分,三层阁楼在云端无声航行。

    阁楼一层的大厅里,放着从黄粱福地得来的仙藤,谢秋桃和仇瓜瓜两个没开苞的,站在仙藤之前认真研究。

    仇大小姐对梦境中的一天很是怀恋,自然是想再次入梦,和左大壮继续体验各种欢喜冤家般的田园恋情。

    但仙藤终究不是真神仙,维持梦境的真实感,靠的是无数人累加的自主意志。

    仇大小姐和秋桃,在老祖的指点下确实成功再次入梦了,连团子也跟着凑了热闹,但结果吗……

    一言难尽。

    梦境以秋桃为核心塑造,结果整个天地变得异常离谱,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大乌龟,所有仙藤创造的幻像,都在木讷的吹嘘着‘北洲女武神谢桃桃’的传奇……不对,离奇事迹。

    而仇大小姐竟然变成了秋桃妹子,名为‘仇平平’,个儿比秋桃还矮!

    这也就罢了,最离谱的还是团子,梦里面的团子,变成了山那么大的团子,所到之处不停下小鱼干雨,四处乱跑把大乌龟当球踢。
    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