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圆-《恣睢之臣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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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贺安常也十分客气,因他与左恺之都是秉然正色之人,行事作风多有欣赏,如今相持办案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。

    左恺之客套不多,单刀直入,先将两人领到尸房将尸体看了。贺安常见过尸体后问道:“可有仵作看过尸体?”

    左恺之闻言摇头,只道:“他毕竟是个五品经历,何家人也不愿尸身经仵作之手。”

    贺安常皱起眉,却见谢净生抬手在尸体脖颈处移动,不禁道:“你在做什么。”

    谢净生只将五指合在何经历的脖颈,对照一番道:“先前京卫说此人是被掐至半死再掼按入水而溺亡,我只是好奇,若是单看掐痕,何以见得是被掼按而亡。常人这么做,恐怕只会按住后脑而非脖颈。”

    “如果事发突然,犯人慌不择手也是意料之中。”左恺之在旁踱步,道:“不过区区一个宗人府经历,经手都是宗室名袭等铁定之事,有何等能耐会引人在宫宴上下手?”

    “所以才该是事发突然。”贺安常思忖道:“宫宴之时京卫把守巡查较以往要更严谨些,若是久有怨恨,也不该挑此时机。况且。”他说到此处顿了顿,正巧与谢净生相对一眼,面无表情道:“此案一出,似乎就意在祸水东引。”

    昨夜皇帝之态有目共睹,若非左/派与柏九力求明查此事,辛弈是逃不掉黑锅。这件案子如果既不是左/派也不是柏九党下所为,那事发用意便耐人寻味。正因此案意在拿人背锅,才更让人忌惮。章太炎与柏九如今正是相持鼎力之时,不愿因此事翻脸角斗的最大原因是恐怕有人在后推波助澜,妄想渔翁得利。没人想背这个脏水,他与谢净生才必须同时参与此案,以证各方清白,督察对方手段。

    “虽然贺大人言之有理。”谢净生笑笑,摸了摸鼻尖道:“不过我倒另有看法。”

    左恺之虽看不顺他为人浪荡处事阴狠,但却绝不会因此埋汰阻拦他言表论案。就算没给好脸,也道:“还请谢大人高见。”

    谢净生连声不敢不敢着笑道:“如若有人铤而走险,偏生要挑这风口紧的时候去作案,倒也不是不可能。此人虽只是个答应,却常在宫中行走,与宫中贵人们多有照面。况且我大岚大大小小的皇家血脉,不都要历经他手行封袭位吗?我若为宗亲,被他抓了见不得光的把柄,也会费尽心思让此人永远不会开口。至于这宗人府,上有宗正宗人左右相助,就算死了个经历,也掀不起风浪。不过到底是个官,总要有人易被拿捏成羊,才更好摆手脱身。”

    左恺之停了步,沉眉道:“此言不差,虽不能就此言定是宗亲所为,却且将五品之下擦抹干净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知大理寺中可有何大人生前所经手的封案卷轴,我等当查翻一阅。”贺安常道。

    左恺之立即道:“二位请,卷轴已置内堂。”

    贺安常将卷轴一一翻阅,谢净生倒没同去,随意寻了个借口消失了。左恺之见他将出门,又哼一声,谢净生也不解释便去了。

    这卷轴虽不长篇大论,却胜在繁杂众多。贺安常泡在内堂里直至晚上也未曾休憩,终将几轴抽出一旁,用笔在纸上写了几字,燃在一旁的蜡烛都息了火,方罢手。

    谢净生再来时天还未亮,他夹着几卷画轴自入了内堂,还未在位上坐下便见贺安常趴在案上入眠。

    卷轴码得倒整整齐齐,人却睡得一脸憨态。

    谢净生趴一头看了半晌,忽笑了笑,唇角邪气横生。抽了他搁下的笔,蘸了墨,在那如玉的脸上比划了半晌,终于在眼角描画了一朵半开芙蓉。只不过别人画是濯清涟而不妖,这一朵却是衔眼角而生妖。谢净生收笔时指在贺安常眉心虚点了一下,翻坐上他案头撑膝盯着瞧,越瞧越觉得自己画得好。

    越瞧越觉得。

    这贺安常不对啊。

    清冷近妖,怎么越看越风情勾人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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