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章 如果你仔细听-《我只是想赢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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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羡慕这些乐手,向往着自己也有一天,能够用这种方式去与人相处。

    他一点都不贪心,也没有什么奢望。只要几个人就行,哪怕一个也行,一个能够听他说话,和他一块玩游戏,一起前行的伙伴。

    他很有自知之明,想着自己应该不是什么故事里的男主角,也没有那么好的运气。

    ——因为故事里,从来没有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男主角。

    可是奇妙的缘分落到了他的头上。

    齐寂在客厅冰箱和狭窄的厨房之间来回往返,手里捧着食材,还不忘回来好好看一眼游戏画面,看看冰冷的荧幕背后,队友们在干什么。

    蟹老板和小旺财在热情互动,他正准备让旺财使用【撒尿】这个表情动作。刻意指挥着旺财往【暂时离开】的牧师腿上尿。

    章鱼哥依然在寻找对手,往粮仓的大门外看,他和天上的文雀打作一团,血量要是太少了,就跑回来坐在牧师身边啃面包回血。

    海绵宝宝和派大星在跳舞,特地选了个位置,选到奇迹牧视角的正中央,仿佛这么做,齐寂回来时,第一时间就能看见他们俩的合拍舞姿,十分同步。

    “这群王八蛋……”齐寂小声骂了一句。

    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骂人,只觉得心里很难受,像是心脏受了一枪。

    他想着——

    ——这个游戏真是怪。

    好怪哦!

    太他妈怪了!

    在虚拟世界中,在真神魔方里。

    它是多么险恶啊——

    ——从一开始的新手教学就给人分好了区域,哪怕玩家不太适应大区的生态,仓促之间就开始了这段奇妙的旅途。

    在一次次冒险中,与伙伴们联手战胜强敌,与敌手相遇时,那种强烈的仪式感与庄重认真的登场方式,初次见面时会胆战心惊,在一次次破口大骂中逐渐成长,变得冷静成熟,变得风趣幽默。

    ——在一次次尝试过后,会获得一颗更强大的心。

    不止是这些!

    绝不止这些!

    齐寂把南瓜泥小心翼翼地丢进铁锅,把鱼鳃和一点鸡胸肉拌进去,让它们均匀地混在一起。在烹煮的过程中,他依然牵挂着伙伴,以及这个奇妙的游戏。

    野狼妈妈要告诉齐寂,要他这个自闭狂,像三色豺一样使用语言,要开口说话与人沟通,才能踏出一条【光明大道】。

    莉莎夫人和铿锵骑士让齐寂明白,世界并不是冰冷的齿轮和无情的规则所组成的,不要像牵线木偶一样,要有打破常规的勇气和担当,如果钢铁也有了肉心,看上去不可战胜的机械也会出现弱点。

    老管家奎特先生和忠心的狐狸仿佛在说一段黑色童话。

    忠心耿耿的管家为了向主人效忠,吃掉了自己最好的伙伴,没有身侧灵狐相伴,反而失去了进攻的勇气,攻击欲望变得极低。

    在最终阶段时,身负重伤的奎特先生却变成了野兽伙伴的模样,连署名都跟着变了,这头狐狸没有主人的指引,只会朝着一个虚无缥缈的嘲讽目标前进,反复模仿着主人的进攻方式,使用枪弹和锯肉刀。台词却是【来做个了断】。

    这些首领角色没有和玩家说过任何大道理。也没有席地而坐夸夸其谈,一直保持着简洁明了的叙事节奏。

    它把所有宝贝,都留在每一次阶段转换,每一次攻防转换,每一次协同策应里了!早早就把钥匙交到了冒险者的手里,把每一张藏宝图,都留在了星界节点里!

    它生怕冒险者们受了半点委屈,把每一位强敌的弱点都通过故事说得明明白白。

    它也十分尊重冒险者们,在失败之后重复尝试,都会发现新的惊喜。

    是它让齐寂主动打开“宝箱”,发现了一大堆珍贵的“宝藏”。

    每一次与伙伴们并肩作战,像是心有灵犀一般,输入指令敲下键帽,拖动鼠标移动视角,往耳机中说出简单又不简约的话,道出一句恭喜,说出一句【父爱】。

    与朋友的聊天时,丰富的互动指南和社交动作都是主创策划的“尊敬”。

    在中转站的酒吧里,还有异色瞳大猫咪拼了命地营业服务,为你们的功绩而鼓掌,与你一捧一逗插科打诨,消去冒险途中神经紧绷的紧张感。

    这些都算staff名单上制作人员的“理解”。

    ——就像是在说:“辛苦了!勇士!已经不用再战斗了,我们能好好休息会!来吹吹你的牛逼吧!”

    此时此刻,齐寂耐心等待着猫饭出锅。

    此时此刻,他想同过去“讲和”,拨通电话,往家里报个平安。

    “喂?”

    “喂,爸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打电话来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在外面。”

    “是缺钱了?”

    “没有,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赚钱了吗?不赚钱的话早点回来吧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的,我暂时不回去。”

    “哦……在搞什么东西啊?我听小白说,你还是天天打游戏。”

    “嗯,是的……你别生气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回来可以吗?你回来,我怕你生病,打游戏又没有医保,我不要你念书了,念不好就不念。我也不给你拉人相亲,你先回来好不好?”

    齐寂咬着牙,强硬地避开了这个话题。

    他问:“你最近身体还好吗?爸?”

    “挺好的,还经常下楼晒太阳,和老同学打牌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好,妈妈呢?”

    “她也挺好的,她劝我不要逼你,我想到金山去找你,好好打你一顿,妈的……算了不说了。”

    “对不起,我暂时不想回家。给我两个月的时间好吗?我找到工作了,人家说,要等我成年以后才能上岗,还会给我买保险,会给我发固定工资。会……”齐寂突然一滞,因为他听见电话里传出一种从来未曾听过的声音。

    那是擤鼻涕,偷偷抽泣的声音。

    那代表着什么?

    代表着父亲在偷偷抹眼泪吗?

    他不敢细想,只是珍重【尊敬】地问了一句。

    “爸爸,你怎么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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